察覺出周身之人渾身肅殺清冷的氣息，樂容心下隱隱覺出一陣不安來。

待到那人似是將她帶到了較為隱秘的地方適合開口說話時方才放開捂住她嘴的手，只因那時方被人擄走時背對著那人樂容便無法知曉此人是誰。

想來她亦不會無緣無故結下仇恨，一時迷惑。

但當那人真正放開了手她適才轉身才看清楚，樂容無奈，怎的每次碰上的都是這麽個如鬼魅一般陰魂不散纏著她的人，像是時時都在她身邊不曾離開便時時都能找到她身處何處。

“煜陽，你這樣不累嗎？這樣纏著很有意思？”樂容對待煜陽一向是這般親近不起來，縱然曾經對於他常常帶她偷溜出府去散心她心下是感激的，然而她的直覺還是告訴她離此人遠一些，這人深不可測不是她可以猜得懂心思看得明白的。

煜陽雙手撐在她背後的墻上為她圍出了一片天地：“暮生，你當真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我早就說過讓你等著接旨吧，你知道為了娶你我費盡了多少心思一步一步籌謀才走到現在的嗎？可你，竟然為了醋一醋煜月便隨意糟蹋自己搖尾乞憐他的一點點憐愛，我們倆比起來倒是誰更可憐一些？”煜陽的嗓音清冷帶著一絲徐徐誘之好似可以輕易蠱惑人心。

樂容反而揚起唇角昂了頭：“可憐？就算是為了煜月這般又如何，我對你，早就說的明白了。何況我現在不過一介曾流落風塵的女子，被人糟蹋過了，還有什麽值得你這殿下惦念的竟如此念念不忘。現在於我而言，只要足夠多的金銀財寶和無盡的權勢地位，有這些哪怕是大殿下您現下讓我即刻衣不蔽體的把自己獻給你，樂容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說完她笑得又柔又媚伸出手去覆上了他的面頰。

煜陽只是笑著：“如此甚好。那我便許你今後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好？”

樂容陡然縮回了手像是碰到了什麽極為厭惡的東西一般偏了頭不再看他：“可惜我而今已是蔣家的媳婦了，倒是可惜了殿下的一番心意。”

煜月突然左手握拳緊緊砸在她身後的墻壁上，霎時墻壁後那一塊染了斑斑血跡，煜陽的手亦血流不止，可是他卻繼而用這只染了血的手背輕輕擦過樂容的臉如鬼魅一般說到：“已經是死人罷了，何必值得惦念？”

樂容被他這麽一擦臉上登時也染上了血跡可她現下還沒有機會去擦拭便又驚又疑的問道：“死人？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順手鏟除了一個頗為看不慣眼的人覺著甚是礙眼便殺了。”隨即卻附在了她耳邊輕聲語到：“想必你這麽聰明，一定也明白的，他這麽久不去找你原因為何，只有一個：那便是他自然已經有了旁的人寵幸。蔣家在朝廷上的官職雖然不大，可私下裏做的生意卻頂頂都是極賺錢的，向你住的那般別苑蔣昊書早不知道在外面置辦了多少處。我倒是好奇他這般磕磣的人怎麽還能找到這麽多心甘情願在外面給他做妾的女子。”

而後又繼續：“蔣家的人為何見不得你，不外乎蔣昊書在外面像你這樣的人已經有了許多，她們便也懶得理了，左不過都是被安置在府外常常打不著照面也無需對你裝出客氣又親近的模樣。”

樂容不答，他卻自顧自繼續：“所以，我殺他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樂容冷哼一聲：“為了我好，殿下可真是費心了，不過我倒不需要殿下這般為了我好。”

煜陽道：“看你嘴硬到何時，反正遲早是我的人。想著父皇同意了我的請旨，你便等著接旨吧，蔣昊書那裏隨便安排個人糊弄過去就是了，不過你若是不聽話我可難保這罪責會無故攤在了你的二殿下頭上。”

煜陽大步走了，樂容突然道：“嫁你倒也不是不可，只不過我有個條件，若是當真嫁許你，我便要這大殿下正妃的位置，不做側妃，你可應？”

“這有何難？依你就是了。”煜陽的聲音裏似隱隱摻了幾分笑意。隨後離開。

徒留下原地的樂容驚得楞怔半晌。

說來不得不慨嘆煜陽背後力量的強大，雖然距離蔣昊書死了許久蔣家人卻也沒鬧出些什麽動靜，反倒就這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像是她被蔣昊書娶親，蔣昊書死去這些事都一股腦的從未發生過一般。

樂容便日日過得極自在，煜陽不時也會為她送來些吃穿用度的物什，她倒也不愁這些瑣事。

只是果真如他所說不日後果然有聖旨到。

樂容並珠兒兩個一齊跪在地上，宣旨的公公扯長了細嗓一字一頓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聽聞阜扈有女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因其子奮力舉薦由是冊封為我兒正妃，望今後夫妻二人相互扶持，白頭偕老。欽此。”說完也不顧樂容面子上的留住喝一杯茶的請求只是略略打量了她一眼便笑道：“姑娘真是好生的福氣。”

樂容笑了笑讓珠兒將公公送出去。

樂容看了看手上的聖旨，原來煜陽當真有如此的本事，對於她隨口的無理竟也做到如此。若是她先遇到的是他不是煜月是不是她就會真的愛上煜陽？

她亦沒有時間考量了，只因煜陽婚事定的倉促，三日後便要大婚，按理說皇家子弟身份尊貴，婚事應當慎重準備的妥當，可真正到了成親的那一日樂容才發現煜陽竟將一切都安排的頭頭是道，無有分毫疏漏。

她與蔣昊書先前雖然做了夫妻但禮數終究不全，可煜陽倒是帶著她行完了所有的禮數。

夜裏，廳堂外觥籌交錯，房裏人肝腸寸斷，桌案上擺了兩根頂粗的大紅喜燭，紅光不住的搖曳著，還有四碟子零嘴圖個吉利：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取早生貴子之意。連床榻也圍了大紅喜帳，鋪著一襲喜榻，上面擺著整整齊齊的一床喜被，倒是準備的齊全。

聽著廳堂外人們嬉笑怒罵的聲音卻唯獨聽不見樂容想聽見的那個熟悉的溫潤如玉一般的嗓音。煜月今日不曾來，派人送了賀禮來說是身子不適便不來祝賀了，煜陽覺得像是推辭也不拆穿。

夜漸漸深時，外面的聲音都消散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樂容突然聽見了推門聲，隨即是關門聲。

感覺到一身酒氣的人越來越近，煜陽終於伸手掀了她的蓋頭，見著她如舊的眉眼他又像個得了糖的孩子一般歡喜。

煜陽走近她，扶住她的肩頭倒在榻上，去吻她時她卻將臉側了一邊：“我今日乏了，殿下請另尋一處歇息吧。”

煜陽皺了眉頭卻也不動身任由她接著說下去，卻見她卻半晌不再言語。

煜陽並未存了放過她的念頭只是不顧她的反抗禁錮著她卻依舊還算溫柔的細細吻她的眉眼，褪了她的衣物，待到衣物褪盡，樂容突然：“殿下難道不覺得臟嗎？”

煜陽的眉頭鎖得更緊卻突然不再細致溫柔的待她只是轉而像第一次要了她那樣狂暴肆虐，沒有分毫溫柔可言，樂容閉了閉眼，只願當做這是場噩夢吧，但願夢醒了，一切便都會好的。

會好的吧？應該是會好的。

當時尚有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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